贵州赤水桫椤保护区穿行记之③：熊踪疑云
赤水市佛光岩，绿色森林环抱中的红岩飞瀑，蔚为壮观。
这块在夕阳下红得耀眼的崖壁，是青年期丹霞地貌的典型代表之一。作为世界自然遗产展示点之一，它被很多人熟知。
但崖顶上村落的故事，却不为人们所知。
进山第三天，我们前往崖顶——赤水桫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里的村庄，听人们讲与森林有关的故事，寻找“熊踪”。
绝壁村庄 古时要道
红艳艳的五柱峰、佛光岩，是侏罗纪、白垩纪河湖相红色沉积岩。它们现在的形状，是由于重力崩塌、风雨侵蚀等综合作用下形成，有宝塔状、城堡状、针状、柱状等，也是青年期丹霞地貌的典型代表。
五柱峰村，环绕着佛光岩景区分布。村子的得名，是因处于五个如柱子状的巨大突出山峰上。五根“柱子”连着的巨大裸露崖壁，是中间有一挂高落差瀑布的佛光岩，其名源于崖壁和瀑布共同构成的形状，以及瀑布坠落时水雾中折射出的彩虹。
从山脚到崖顶，有一条硬化的通村公路，但坡陡、弯急，开车大约需要半小时。因为前一天晚上下雨，原本就因潮湿、车少而局部长苔藓的路面，更为湿滑。
村里人说，摩托车，是他们出村的主要交通工具。但在下雨天，为了安全，都很少骑摩托出行。“但比起原先走路下山，要幸福好多倍。”一位村民说。
尽管有山路驾驶经验，开得也小心，我们在两次转弯时，由于回轮稍快，发生了前轮轻微侧滑，被惊出一身冷汗。要知道，路的一侧，是垂直的丹霞绝壁，落差大都在200米以上，最高处距谷底有500米左右，站在崖边被风一吹，感觉人要飘起来。
很难想象，在没有公路和现代交通工具前，世代居住在崖顶的村民，出行一次需要多大的勇气。而且，旧时的商人们，翻过悬崖后，还得再穿过虎豹熊狼出没的茂密森林，一路上是何等艰辛。
历史上，五柱峰村脚下的山沟，叫做小金驿沟。这表明，在沟内或者沟口某处，曾经存在过一个驿站。但今天，小金驿、小金驿沟，只作为一个地名存在，村后向大山深处延伸的古道，早已消失于草木之间，成为自然保护区的一部分。
五柱峰村，由于脚下山沟里的景区开发，现在多数人依托旅游生活。还有的人，在“桫保区”管理局和地方政府帮助下，种植杨梅、猕猴桃、茶叶等，有了不错的收入。
五柱峰上 黑熊“捉迷藏”？
这次前往五柱峰村，另一个目的，是收回保护区科研人员早先安装的多个红外相机。
三年前，“桫保区”联合中科院动物研究所，在辖区内开展野生动物分布情况调查。为此，他们在保护区的密林中，根据卫星定位，在不同的地方，安装了近百个红外相机，与野生动物们实现“不被打扰的相逢”。
护林员聂洪伦、王光勇，都是五柱峰村的人，他们熟悉这一片的情况。因此，每次更换红外相机，他们都要参与。
从村口前往安装红外相机的山沟，最近的也有将近一小时路程。在这条山沟里，受交通限制，不能间伐的楠竹，有的已老死，横七竖八地躺在竹林中。“人极少进来，成了野生动物活动的天堂。”王光勇说。
在雨后的山林中行走，一步三滑，比平常要付出更多的体力。终于，沿着一条从山顶上下来的水沟，我们找到其中一个绑在树上的红外相机。
这个相机，两年前就装在这里，外壳上已经长了苔藓。科研人员和护林员们，每隔两到三个月，来换一次电池、储存卡，提取记录到的影像资料。
王光勇取下相机，换上电池，简单翻看了一下画面，突然惊呼起来：“这是什么？黑乎乎的，在镜头前晃了一下就过去了。是黑熊么？”
黑熊，在“桫保区”内确实存在。但遗憾的是，人们没有记录到它在该区域活动的影像，因此它的存在，还停留在口碑中。
年龄稍大的聂洪伦说，从他记事起，就常听到说林子里有黑熊出没。最近一次出没，大约在三年前，村里有人放在崖壁上的蜂箱，被黑熊弄下来破坏，蜂蜜被吃光了。
“崖壁上，还留下好几道抓痕。”他说，这样的事，不止一次发生。
黑熊出没的故事，不仅发生在五柱峰村。在“桫保区”内，好几个地方都有报告。保护区管理局的梁盛也表示，他们进山调查，也多次采集到疑似黑熊的新鲜粪便。
奇怪的是，科研人员安装了红外相机后，包括之前报告出现过黑熊的地点，既未拍到过黑熊影像，也没再听说过什么地方有黑熊出没的事情。
而同一时期，毗邻的习水国家级自然保护区，已多次拍摄到黑熊，甚至还有母熊带着幼崽活动的场面。
“桫保区”里，黑熊仿佛在跟人们捉迷藏。
几十种动物 相机里与人“相逢”
现场没有电脑，红外相机的显示屏很小，像素也不高，很难直接在上面准确辨别动物画面。但是，怀疑拍摄到黑熊影像的消息，让大家充满期待。
此前，保护区近百台红外相机，记录到数十种野生哺乳动物，以及一批鸟禽。其中，包括苏门铃、蔵酋猴、毛冠鹿、野猪、豹猫，以及红腹锦鸡、白鹇等。
画面中的野生动物，自由觅食、步态悠闲。还有的苏门铃，或许对绑在树上红外相机产生“兴趣”，三番五次用头顶去“调戏”相机。
保护区元厚管理站负责人刘邦友说，已获得的画面中，毛冠鹿出现的频率最高。“大约50%的相机中，都拍摄到过毛冠鹿影像，个别相机还多次拍摄到。”他说，这说明，毛冠鹿在该区域内分布较多，活动范围较广。
怀着对黑熊影像的期待，在下一监测点，取下另一个红外相机的储存卡后，大家来不及休息，急忙往回走，打算到管理站，用电脑打开储存卡里的画面。由于心急，加上湿滑，在途经一处乱石沟时，有人不慎摔倒，好在人和背在肩上的相机没问题。
赶回管理站，刘邦友将储存卡连上电脑，点开文件夹，显示出6个图标。这意味着，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，这个相机开机工作的机会不多，仅拍摄了6张照片。
之前两年多中，在安装的红外相机中，从这个相机前经过的动物，数量一直很少，而且种类也不多。“可能，这个位置，不是野生动物经常活动的区域。”梁盛说，但由于每个相机都有固定的卫星定位点，而且监测工作具有连续性，中途不便更换位置。
刚取回的储存卡上的画面被打开，一只匆匆经过的雄性蔵酋猴，呈现在大家面前。
蔵酋猴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，又名青猴，个体相对较大，毛色青灰为主。由此，在像素不高、分别率较低的红外相机屏幕上，行色匆匆的它，被大家误读为黑熊，也情有可原。
“可能，我们都太想拍到黑熊了吧。”王光勇说，他相信，在这片保护区中，黑熊肯定还存在，只是活动地点变换到了红外相机监测点以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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